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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佛羅里達大學商學院
股神巴菲特 含金量最高的演講:論投資與人生之道 | 段永平看了十次
Intro 導讀:
1998年,巴菲特應邀來到佛羅里達大學演講,這篇演講全面展示了巴菲特最重要的投資理念和人生哲學,
演講通俗易懂、詼諧幽默,被人們奉為經典。
據說,著名的投資人,也是最早拍下巴菲特午餐的華人——段永平,
曾將這篇演講仔細看了十遍,可見其價值所在。
毋庸置疑,你聆聽這篇演講的時間投資,將會很快因它對你決策力的影響而獲得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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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文字版全文:
話筒測試:100萬,200萬……300萬,好像可以了。我先簡單說幾句,把大部分時間留下來回答大家的問題。我想聊聊大家關心的話題。請各位提問的時候一定要刁鑽。你們問的問題越難,才越好玩。什麼都可以問,除了上個禮拜的橄欖球賽,那個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我在這先給學生們講一分鐘。關於你們走出學校之後的未來。各位在這所大學能學到大量關於投資的知識,你們將擁有成功所需的知識,既然各位能坐在這裡,你們也擁有成功所需的智商,你們還有成功所需的拼勁。你們大多數人都會成功地實現自己的理想。
但是最後你到底能否成功,不只取決於你的頭腦和勤奮。
我簡單講一下這個道理。奧馬哈有個叫彼得•基威特的人,他說他招人的時候看三點:品行、頭腦和勤奮。他說一個人要是頭腦聰明、勤奮努力,但品行不好,肯定是個禍害。品行不端的人,你總是希望他又懶又蠢。
我知道各位都頭腦聰明、勤奮努力,所以我今天只講品行。為了更好地思考這個問題,我們不妨一起做個遊戲。各位都是 MBA ,二年級的學生,應該很瞭解自己周圍的同學了。假設現在你可以選一個同學,買入他今後一生之內 10% 的收入。你不能選富二代,只能選靠自己奮鬥的人。請各位仔細想一下,你會選班裡的哪位同學,買入他今後一生之內 10% 的收入。
你會給所有同學做個智商測試,選智商最高的嗎?未必。你會選考試成績最高的嗎?未必。你會選最有拼勁的嗎?不一定。因為大家都很聰明,也都很努力,我覺得你會主要考慮定性方面的因素。好好想想,你會把賭注壓在誰的身上?
也許你會選你最有認同感的那個人,那個擁有領導能力,能把別人組織起來的人。這樣的人應該是慷慨大方的、誠實正直的,他們自己做了貢獻,卻說是別人的功勞。我覺得讓你做出決定的應該是這樣的品質。找到了你最欽佩的這位同學之後,想一想他身上有哪些優秀品質,拿一張紙,把這些品質寫在紙的左邊。
下面我要加大難度了。為了擁有這位同學今後一生 10% 的收入,你還要同時做空,另一位同學今後一生 10% 的收入,這個更好玩。
想想你會做空誰?你不會選智商最低的。你會想到那些招人煩的人,他們可能學習成績優秀,但你就是不想和他們打交道,不但你煩他們,別人也煩他們。為什麼有人會招人煩?原因很多,這樣的人可能自私自利、貪得無厭、投機取巧或者弄虛作假。類似這樣的品質,你想想還有什麼,請把它們寫在剛才那張紙的右邊。
看看左右兩邊分別列出來的品質,你發現了嗎?這些品質不是把橄欖球扔出 60米,不是10秒鐘跑完100米,不是相貌在全班最出眾。左邊的這些品質,你真想擁有的話,你可以有。
這些關於行為、脾氣和性格的品質,是能培養出來的。在座的各位,只要你想要獲得這些品質,沒一個是你得不到的。再看一下右邊的那些品質,那些令人生厭的品質,沒一個是你非有不可的,你身上要是有,想改的話,可以改掉。大多數行為都是習慣成自然。我已經老了,但你們還年輕,想擺脫惡習,你們年輕人做起來更容易。
常言道,習慣的枷鎖,開始的時候輕的難以察覺,到後來卻重的無法擺脫。這話特別在理。我在生活中見過一些人,他們有的和我年紀差不多,有的比我年輕十幾二十幾歲,但是他們染上了一些壞習性,把自己毀了,改也改不掉,走到哪都招人煩。他們原來不是這樣的,但是習慣成自然,積累到一定程度,根本改不了了。你們還年輕,想養成什麼習慣、想形成什麼品格,都可以,就看你自己怎麼想了。
就像本傑明•格雷厄姆,還有他之前的本傑明•富蘭克林,他們都這麼做過。本傑明•格雷厄姆十幾歲的時候就觀察自己周圍那些令人敬佩的人,他對自己說:「我也想成為一個被別人敬佩的人,我要向他們學。」格雷厄姆發現學習他敬佩的人,像他們一樣為人處世,是完全做得到的。他同樣觀察周圍遭人厭惡的人,擺脫他們身上的缺點。我建議大家把這些品質寫下來,仔細想想,把好的品質養成習慣,最後你想買誰10%的收入,你就可能變成他那樣的人。
你已經確定擁有自己100%的收入,再有別人的10%,這多好。你選擇了誰,你都可以學得像他一樣。
我要講的道理講完了,下面聊聊大家感興趣的,請各位提問吧。
學生1提問: 請談談您對日本的看法?
巴菲特回答: 我不研究宏觀問題。我就想啊,波克夏海瑟威可以在日本以1%的利率借到十年期的貸款,1%啊,我就琢磨了,我45年前聽了格雷厄姆的課,而我一輩子都在研究這些東西,我每年的收益率要超過1%,這看起來不是不可能的。
我不想承受匯率風險,所以,我會選擇以日元為基準的資產,比如投資日本房地產或日本公司,收益率超過1%,就行。因為我的資金成本就是十年期利率1%,我一直在找,還一個都沒找到。你說有意思不?
日本公司的淨資產收益率很低,大多數公司的淨資產收益率只有4%到6%,如果你投資的公司本身都不賺錢,你也很難賺錢。有的人能做到,我有個朋友,沃爾特·施洛斯,當年我們都為格雷厄姆打工,我一開始買股票就這麼買的,買那些股價遠遠低於營運資金的股票,但有一定素質的股票,我把這種投資方法叫,撿菸頭,在大街上四處溜達,看哪有菸頭可撿,最後發現了一個,上面帶著口水,看起來很噁心,但是還能抽一口,於是彎下腰把它撿起來,免費抽了一口,有的股票和別人扔的菸頭一樣,撿起來免費抽一口扔掉,然後繼續在大街上四處溜達,接著撿,一點都不體面。如果你想抽那口免費煙,撿菸頭的投資方法確實管用。
不要做資產回報率很低的生意。時間是好生意的朋友,爛生意的敵人。如果長期持有一個爛生意,就算買得再便宜,最後也只能取得很爛的收益。如果長期持有好生意,就算買得貴了一些,只要長期持有,還是會取得出色的收益。
我現在在日本沒找到值得買的好生意,或許日本公司需要改變一下文化,應該更注重股東利益,更注重提高股票的回報率,別說現在日本的大多數公司收益率很低,連日本經濟繁榮的時候,也是如此,真是很奇怪。日本有不少公司佔領了巨大的市場,卻沒幾個值得投資的。日本公司把生意做得很大,但是淨資產收益率太低,最後就出問題了。
我們在日本還沒有投資,只要日元保持1%的利率,我們會接著找。
學生2提問: 有傳言說,您是救贖「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買家之一,到底發生了什麼,能給我們講講嗎?
巴菲特回答:
最新一期的財富雜誌,封面上是魯伯特默多克,其中有一篇報道,講了我們是如何參與的。這件事非常耐人尋味。說來話長,我從我們開始參與時講起。
那是一個星期五的下午,我接到了一個電話,說長期資本管理公司出大事了。那天晚上我要參加我孫女的生日聚會,然後要飛到西雅圖,和蓋茨一家乘船遊覽阿拉斯加,行程是 12 天。後來,我在船上,和外界聯絡很困難。之前我也接到過幾次電話,但在週五下午接到的那個電話裡,我知道真是出大事了。我認識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那些人,和其中一些人還很熟,我臨時接手所羅門兄弟公司的時候,他們中的很多人當時都在。長期資本管理公司要崩盤了,週末美聯儲派人進駐。從那個週五到下一週的週三,美聯儲紐約分行組織了一次紓困行動,希望在聯邦政府不出錢的情況下能拯救長期資本,但是沒成功。我非常積極地參與這件事,但是船在峽谷之間航行,根本沒訊號,我對看風景毫無興趣。船長說往那邊航行,也許能看到熊和鯨魚。我說哪有衛星訊號往哪開。
週三上午我們給了一個報價。那時,我已經在蒙塔納了,我和美聯儲紐約分行的比爾•麥克唐納談了話,他們10點會在紐約與一些銀行家會面,我把意向傳達了過去。美聯儲在10點前給在懷俄明的我,打了電話。我們大概做了一個報價,因為我不在現場。我們出價 2.5 億美元買入長期資本的淨資產,此外還將注資 37.5 億美元,其中波克夏出資 30 億,AIG ,出資 7 億,高盛出資 3 億。我們提交了方案,但是隻給對方很短的時間考慮。我們要買的是 1000 億美元的證券,價格瞬息萬變,但我們的出價是固定的,所以不可能給對方很長時間。
最後,投行的人把交易談成了。這件事很耐人尋味。
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由來,相信在座的大多人都知道,實在太令人感慨了,約翰•梅里韋瑟、艾瑞克•羅森菲爾德、拉里•希利布蘭德、格雷格•霍金斯、維克多•哈格哈尼,還有兩位諾貝爾獎桂冠得主羅伯特•默頓和邁倫•舒爾茲,把他們這 16 個人加起來,他們的智商該多高,隨便從哪家公司挑 16 個人出來,包括微軟,都沒法和他們比。
第一,他們的智商高得不得了。第二,他們這 16 個人都是投資領域的老手。他們不是倒賣服裝發的家,然後來搞證券的。他們這 16 個人加起來,有三四百年的經驗了,一直都在投資這行摸爬滾打。第三,他們大多數人都幾乎把自己的整個身家財產都投入到了長期資本管理公司,他們把自己的錢也投進去了。他們自己投了幾億的錢,而且智商高超,經驗老道,結果卻破產了。真是讓人感慨。
要讓我寫一本書的話,書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聰明人怎麼做蠢事》,我的合夥人說我的自傳可以叫這個名字。但是,我們從長期資本這件事能得到很多啟發。長期資本的人都是好人。我尊重他們。當我在「所羅門公司」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們幫過我。他們根本不是壞人。 但是他們為了賺更多的錢,為了賺自己不需要的錢,把自己手裡的錢,把自己需要的錢都搭進去了。這不是傻是什麼?絕對是傻,不管智商多高,都是傻。為了得到對自己不重要的東西,甘願拿對自己重要的東西去冒險,哪能這麼幹?我不管成功的機率是 100 比 1,還是 1000 比 1,我都不做這樣的事。
假設你遞給我一把槍,裡面有 1000 個彈倉、100 萬個彈倉,其中只有一個彈倉裡有一顆子彈,你說:「把槍對準你的太陽穴,扣一下扳機,你要多少錢?」,我不幹,你給我多少錢,我都不幹。要是我贏了,我不需要那些錢;要是我輸了,結果不用說了。這樣的事,我一點都不想做,但是在金融領域,人們經常做這樣的事,都不經過大腦。
有一本很好的書,不是書好,是書名好。這是一本爛書,但是書名起得很好,是沃爾特•古特曼寫的,書名是《一生只需富一次》。這個道理難道不是很簡單嗎?
假設年初你有 1 億美元,如果不上槓杆,能賺 10%,上槓杆的成功率是 99%,能賺 20%,年末時你有 1.1 億美元,還是 1.2 億美元,有區別嗎?沒一點區別。要是年末你死了,寫訃告的人可能有個筆誤,雖然你有 1.2 億,但他寫成了 1.1 億。多賺的錢有什麼用?一點用沒有。對你、對你的家人,對別人,都沒用。
要是虧錢了的話,特別是給別人管錢,虧的不但是錢,而且顏面掃地、無地自容,把朋友的錢都虧了,沒臉見人。我真理解不了,怎麼有人會像這 16 個人一樣,智商很高、人品也好,卻做這樣的事,一定是瘋了。他們吃到了苦果,因為他們太依賴外物了。我臨時掌管「所羅門」的時候,他們和我說,六西格瑪的事件、七西格瑪的事件傷不著他們。他們錯了。
只看過去的情況,無法確定未來金融事件發生的機率。他們太依賴數學了,以為知道了一隻股票的貝塔係數,就知道了這隻股票的風險。要我說,貝塔係數和股票的風險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會計算西格瑪,不代表你就知道破產的風險。我是這麼想的,不知道現在他們是不是也這麼想了。說真的,我都不願意以長期資本為例。我們都有一定的機率會攤上類似的事,我們都有盲點,或許是因為我們瞭解了太多的細枝末節,把最關鍵的地方忽略了。亨利•考夫曼說過一句話:「破產的有兩種人,一種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一種是什麼都知道的。」說起來,真是令人扼腕嘆息。
同學們,引以為戒。我們基本上沒借過錢,當然我們的保險公司裡有浮存金。但是我壓根沒借過錢。我只有 1 萬塊錢的時候都不借錢,不借錢不一樣嗎?我錢少的時候做投資也很開心。我根本不在乎我到底是有 1 萬、10 萬,還是 100 萬。除非遇上了急事,比如生了大病急需用錢。
當年我錢很少,但我也沒盼著以後錢多了要過不一樣的生活。從衣食住行來看,你我之間有什麼差別嗎?我們穿一樣的衣服,我們都能喝天賜的可口可樂,我們都能吃上麥當勞,還有更美味的 DQ 冰淇淋,我們都住在冬暖夏涼的房子裡,我們都在大螢幕上看橄欖球賽。你在大電視上看,我也在大電視上看。我們的生活完全一樣,沒多大差別。
要是你生了大病,會得到良好的治療。如果我得了大病,也會得到良好的治療。我們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我們出行的方式不同。我有一架小飛機,可以飛來飛去,我特別喜歡這架飛機,這是要花錢的。除了我們出行的方式不同,你說有什麼是我能做,但你做不了的嗎?
我有一份我熱愛的工作,但我一直都在做我喜歡的工作。當年我覺得賺 1,000 美元是一大筆錢的時候,我就喜歡我的工作。同學們,做你們喜歡的工作。要是你總做那些自己不喜歡的工作,只是為了讓簡歷上的工作經歷更漂亮,那你真是糊塗了。
有一次,我去做一個演講,來接我的是一個 28 歲的哈佛大學的學生。我聽他講完了他的工作經歷,覺得他很了不起。我問他:「以後你有什麼打算?」他說:「等我 MBA 畢業後,可能先進一家諮詢公司,這樣能給簡歷增加一些分量。」我說:「你才 28 歲,已經有這麼漂亮的工作經歷了,你的簡歷比一般人的漂亮 10 倍。你還接著做自己不喜歡的工作,不覺得有點像年輕的時候把性生活省下來,留到歲數大的時候再用嗎?
或早或晚,你們都應該開始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我覺得我說的話,大家都聽明白了。各位畢業之後,挑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工作,別為了讓自己的簡歷更漂亮而工作,要做自己真心喜歡的。時間久了,你的喜好可能會變,但在做自己喜歡的事的時候,早晨你會從床上跳起來。我剛從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畢業,就迫不及待地希望立刻為格雷厄姆工作。我說我不要工資,格雷厄姆說我要的薪水太高了。我一直騷擾他。
回到奧馬哈後,我做了三年股票經紀人,一直給格雷厄姆寫信,告訴他我發現的投資機會。最後,我終於得到了機會,在他手下工作了一兩年。那是一段寶貴的經歷。總之,我做的工作始終都是我喜歡的。你財富自由之後想做什麼工作,現在就該做什麼工作,這樣的工作才是理想的工作。做這樣的工作,你會很開心,能學到東西,能充滿激情。每天會從床上跳起來,一天不工作都不行。或許以後你喜歡的東西會變,但是現在做你喜歡的工作,你會收穫很多。我根本不在乎工資是多少。不知怎麼,扯得有點遠了。
總之,如果你現在有 1 塊錢,以為將來有 2 塊錢的時候,自己能比現在過得更幸福,你可能想錯了。你應該找到自己真心喜歡做的事情,投入地去做。別以為賺 10 倍或 20 倍能解決生活中的所有問題,這樣的想法很容易把你帶到溝裡去。在不該借錢的時候借錢,或者急功近利、投機取巧,做自己不該做的事,將來都沒地方買後悔藥。
學生3提問: 您喜歡什麼樣的公司?
巴菲特回答: 我喜歡我能看懂的生意。先從能不能看懂開始,我用這一條篩選,90% 的公司都被過濾掉了。我不懂的東西很多,好在我懂的東西足夠用了。世界如此之大,幾乎所有公司都是公眾持股的。所有的美國公司,隨便挑。首先,有些東西明知道自己不懂,不懂的不能做。
有些東西是你能看懂的。可口可樂,是我們都能看懂的,誰都能看懂。可口可樂這個產品從一八八六年起基本沒變過。可口可樂的生意很簡單,但是不容易。我不喜歡很容易的生意,生意很容易,會招來競爭對手。我喜歡有護城河的生意。我希望擁有一座價值連城的城堡,守護城堡的公爵德才兼備。我希望這座城堡周圍有寬廣的護城河。護城河的表現形式有很多。
我們的汽車保險公司 GEICO 的護城河是低成本。汽車保險是必須買的,每輛車都要買一份。我們沒辦法讓一個人買 20 份車險,但是他必須買一份。人們買車險看的是什麼?看服務和價格。在大多數人眼裡,各家保險公司的服務大同小異,所以人們買車險最後主要看價格。因此我們必須是成本最低的,這是我們的護城河。只要我們的成本比競爭對手又低了一些,我們的護城河裡就多了一兩條鯊魚。如果你擁有一座漂亮的城堡,不管什麼時候,總會有人來進攻,要把城堡從你手裡搶走。我希望要的城堡是我能看懂的,而且城堡周圍要有護城河。
30 年前,伊士曼·柯達的護城河和可口可樂的護城河一樣寬。那時候,你想給自己六個月大的孩子照一張相,希望 20 年後,50 年後,相片還能一樣清晰。你不是專業的攝影師,不知道照片到底能不能保留到 20 年或 50 年之後,只能選擇最值得信賴的膠捲公司。你要拍的照片對你有很重要的紀念意義,不能馬虎。
柯達公司承諾今天拍的照片在 20 年到 50 年後仍然栩栩如生。30 年前,柯達深受人們的信任,柯達擁有護城河。柯達擁有的是心理份額,市場份額算什麼,我說的是心理份額。柯達的黃色小盒子在整個美國、在全世界所有人的心裡都有一席之地,人們都知道柯達是最好的。這是用多少錢都買不來的。後來,柯達的護城河還在,但是卻被削弱了。
這不是喬治•費舍爾的錯,喬治做得很好,但柯達的護城河變窄了。柯達眼看著富士攻了過來,富士不斷地蠶食柯達的護城河。柯達眼看著富士成為奧運會的贊助商。過去在人們心目中,只有柯達才能配得上拍攝奧運會,富士把柯達的光環搶走了。富士搶了柯達的聲譽,也搶走了柯達在人們心目中的份額。富士逐漸開始和柯達平起平坐。
可口可樂沒這樣的遭遇。現在可口可樂的護城河比 30 年前更寬了。可口可樂的護城河,你看不到它每天在加寬。但是每次可口可樂在某個國投資開一家新工廠,新工廠不賺錢,要 20 年後才能賺錢,它的護城河都會變寬一點。
萬事萬物都無時無刻不在發生微小的改變,不是朝一個方向,就是另一個方向。十年後,我們就能看到明顯的區別。我經常對波克夏子公司的管理者說,加寬「護城河」。往護城河裡扔鱷魚、鯊魚,把競爭對手擋在外面。這要靠服務、靠產品質量、靠成本,有時候要靠專利或營業地點。我要找的就是這樣的生意。
在哪能找到這樣的生意呢?我從那些簡單的產品裡尋找好生意。像甲骨文、蓮花、微軟這些公司,我搞不懂它們的護城河十年之後會怎樣。蓋茨是我遇到過的最優秀的商業奇才,微軟也擁有巨大的領先優勢,但我真不知道微軟十年後會怎樣,無法確切地知道微軟的競爭對手十年後會怎樣。我知道口香糖生意十年後會怎樣。
網際網路再怎麼發展,都不會改變我們嚼「口香糖」的習慣,好像沒什麼能改變我們嚼「口香糖」的習慣。肯定會有更多新品種的口香糖出現,但白箭和黃箭會消失嗎?不會。你給我 10 億美元,讓我去做口香糖生意,去挫挫箭牌的威風,我做不到。我就是這麼思考生意的。我自己設想,要是我有 10 億美元,能傷著這家公司嗎?給我 100 億美元,讓我在全球和可口可樂競爭,我能傷著可口可樂嗎?我做不到。這樣的生意是好生意。你要說給我一些錢,問我能不能傷著其他行業的一些公司,我知道怎麼做。
我尋找的是簡單的生意,很容易理解,當前的經濟狀況良好,管理層德才兼備,這樣的生意,我能大概看出來它們十年後會怎樣。有的生意,我看不出來十年後會怎樣,我不買。一隻股票,假設從明天起紐約股票交易所關門五年,我就不願意持有了,這樣的股票我不買。 我買一家農場,五年裡沒人給我的農場報價,只要農場的生意好,我就開心。我買一個房子,五年裡沒人給我的房子報價,只要房子的回報率達到了我的預期,我就開心。人們買完股票後,第二天一早就盯著股價,看股價決定自己的投資做得好不好。糊塗到家了。買股票就是買公司,這是格雷厄姆教給我的最基本的道理。
買的不是數字程式碼,是公司的一部分所有權。只要公司生意好,而且你買的價格不是高得離譜,你的收益也差不了。投資股票就這麼簡單。要買你能看懂的公司,就像買農場,你肯定買自己覺得合適的。沒什麼複雜的。
這個思想不是我發明的,都是格雷厄姆提出來的。我特別走運。19 歲的時候,我有幸讀到了《聰明的投資者》。我六七歲的時候就對股票感興趣,11 歲時第一次買股票。我一直都在自己摸索,看走勢圖、看成交量,做各種技術分析的計算,什麼路子都試過。後來,我讀到了《聰明的投資者》,書裡說,買股票,買的不是程式碼,不是上躥下跳的報價,買股票就是買公司。我轉變到這種思維方式以後,一切都理順了。
道理很簡單。所以說,我們買我們能看懂的公司。在座的各位,沒有看不懂可口可樂公司的,但是某些新興的網際網路公司呢,我敢說,在座的各位,沒一個能看懂的。今年在波克夏的股東大會上,我說要是我在商學院教課,期末考試時,我會出這樣的題目,告訴學生一家網際網路公司的資訊,讓他們給這家公司估值。哪個學生給出了估值,我就給他不及格。
我不知道怎麼給這樣的公司估值,從人們每天的行為看,他們覺得自己能做到,買網際網路公司更刺激。有的人把買股票當成看賽馬,那無所謂了,但是如果你是在投資的話,投資是把資金投進去,確定將來能以合適的收益率收回資金。
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樣才能做好投資。必須把生意看懂了,有的生意是我們能看懂的,但不是所有生意我們都能看懂。
學生4提問: 您在前面講到了要看懂生意,講了買股票就是買公司,您還提到了投資一家公司要獲得合適的回報率,您只說了一半,到底該花多少錢買一家公司呢?您如何決定一家公司的公允價格?
巴菲特回答:
多少錢買合適,很難決定。一家公司的確定性如果不是特別高,我不買。但是確定性特別高的話,價格一般都不便宜,實現不了多高的回報率。一件事誰都做得到,憑什麼有每年40%的回報率。我們想的不是怎麼獲得超高的回報率,而是始終牢記永遠不虧錢。
1972年,我們買了喜詩糖果,當時喜詩每年能賣出1600萬磅糖果。每磅售價1.95美元,每磅利潤0.25美元,稅前利潤是400萬美元,我們花了2500萬買到了喜詩,喜詩用不著投入資本,我和我的合夥人查理在研究這家公司的時候,我們特別看好的一點是,它有定價權,有提價的潛力,1.95美元一盒的糖果,能否輕鬆提價到2美元或2.25美元。如果能賣到2.25美元每磅多賺0.3美元,按一千六百萬磅的銷量,能多賺480萬美元,2500萬美元的買入價很合適。
我們投資這麼多年,從沒請過諮詢公司,我們眼中的諮詢,是去喜詩的店裡買一盒糖果,嘗一嘗。我們確切知道的是,喜詩在加州擁有心理份額,喜詩在人們心中很特別,加州的每個人心中都有喜詩糖果,人們對喜詩糖果的印象特別好,情人節送女孩一盒喜詩,會得到女孩的吻。如果被女孩扇一巴掌,我們就沒生意可做了。只要送喜詩能得到女孩的吻,我們就在人們的心中擁有一席之地。人們一想到喜詩糖果,就想到親吻,只要我們能在人們心中穩固這個形象,我們就能提價。
1972年買入喜詩之後,我每年都在聖誕節前的第二天提價,因為聖誕節正是我們大賣的時候,今年我們能賺6000萬美元,我們能賣出3000萬磅,每磅賺2美元,還是那家公司,還是一樣的配方,什麼都沒變。喜詩還是用不著投入一分錢資本,10年後,喜詩會賺更多的錢。在這6000萬美元裡,有5500萬美元是聖誕節之前的三個星期賺的,我們公司的主題歌是:「耶穌基督真是我們的好朋友」。喜詩是個好生意。大家想一下,這個生意最關鍵的地方在哪呢?大多數人買盒裝的巧克力不是為了自己吃,而是作為禮物送人。在別人過生日或者節日到來的時候,送給別人,每年的情人節是我們全年銷售額最高的一天,聖誕節是我們全年銷售額最高的一季。女人們買喜詩糖果為聖誕節做準備,她們會提前買,購買時間是聖誕節前的兩三個星期。男人在情人節當天買喜詩,男人們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收音機裡傳出了我們投放的廣告,「內疚,內疚,內疚」,男人們左右變道,心裡非常不安,聽了我們的廣告,他們不帶一盒喜詩回家,都不敢進門。所以,每年的情人節,是我們全年銷售額最高的一天。多虧了我的聰明才智,現在喜詩每磅售價11美元。假設另一種糖果每磅售價6美元,你能想象這樣的情景嗎?情人節那天你走進家門,把一盒糖果遞給你妻子,多年來,你的妻子心裡裝滿了對喜詩的良好印象。你說,親愛的,今年我買了便宜貨,這根本不行。喜詩擁有提價的潛力,它對價格不是特別敏感。
再想想迪士尼。迪士尼的一部電影售價大概是16.95美元,要不就是18.95美元,全世界的人,特別是全世界的母親們,心裡都對迪士尼有好感,我一說迪士尼這個名字,在座的各位,腦海裡都能浮現一些東西,要是我說環球影業或者20世紀福克斯,大家腦子裡不會出現什麼特別的東西。但是我一說迪士尼,各位腦子裡會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全世界都如此。假設你在帶幾個小孩子,希望每天都能給他們找點事做,讓他們老實一會兒,自己好清靜清靜,大家都知道小孩子能把一個電影看二十遍,你去音像店買電影,你會拿10部電影,坐在那裡把每一部都花一個半小時看一遍,然後決定哪部適合小孩觀看嗎?不會。假說有一盤賣16.95美元,但迪士尼的那盤賣17.95美元,你知道,選迪士尼那盤,錯不了。所以你就買迪士尼的了。有的事你不想在上面花時間,不會精挑細選,這樣的話,迪士尼的每部電影能多賺一些,而且賣得更火。因此迪士尼做的是特別好的生意,競爭對手很難趕上迪士尼。如何才能打造一個在全世界與迪士尼分庭抗禮的品牌?夢工廠現在正在做這些事,如何才能取代迪士尼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怎麼才能讓人們腦子裡想到的是環球影業,而不是迪士尼?能讓家長走到音像店裡選環球影業,而不是迪士尼呢?這些都做不到。
在世界各地,人們一想到可口可樂,就想到快樂。無論在哪裡,迪士尼樂園,世界盃,奧運會,人們快樂的地方都有可口可樂,開心快樂和可口可樂相伴相隨。不管你給我多少錢,讓我成立個皇冠可樂公司,讓全球的50億人愛上皇冠可樂,我做不到。不管怎麼折騰,不管用什麼辦法,打折促銷,週末活動,都動不了可口可樂,我們要找的就是這樣的生意。這就是護城河,要把護城河變得越來越寬,作為喜詩糖果的經營者,我想盡一切辦法,保證人們送出喜詩糖果作為禮物時,收到禮物的人會很開心,要保證盒子裡的糖果質量,要重視糖果銷售人員的服務,我們在旺季的時候忙得要命,人們集中在聖誕節前幾周和情人節當天購買,要在店鋪外面排很長的隊,假設下午五點的時候,我們的一位女售貨員,把最後一盒糖果賣給最後一位顧客,這位顧客前面有二三十人,已經等了半天,如果我們的售貨員對最後這位顧客微笑,我們的護城河就變寬了。如果她對最後這位顧客咆哮,我們的護城河就變窄了。這是我們看不見的,但它確實每天都在發生。這是我們能否讓護城河更寬的關鍵。要重視產品的整個生產和銷售環節,保證人們一想到喜詩糖果,就有喜詩糖果與快樂同在的感覺,這是整個生意的精髓。
學生5提問: 有的公司單看財務數字會很貴,您買過這樣的公司嗎?在投資中,定量分析佔多少,定性分析佔多少?
巴菲特回答:
最值得買的公司,是那些你覺得從數字上看很貴,捨不得買,但還是很想買的公司。這說明你太看好這家公司的產品了。這樣的公司不是別人抽剩了、扔掉的菸頭,而是讓人難以抗拒的好生意。我曾經買下了一家生產風車的公司。生產風車的公司,絕對是菸頭,真的。我買的特別便宜,我買的價格只有營運資金的三分之一。我們從這筆投資裡賺錢了,但是這個錢只能賺一次,不能重複賺。買這樣的公司,盈利是一次性的。投資不能一直這麼做,我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了。
在定性方面,我在電話裡和對方聊幾句,就能把定性因素搞明白。我們買入的所有公司,我們花在分析上的時間都只有五分鐘、十分鐘左右。今年我們收購了兩家公司,其中 General Re 是一筆 180 億美元的交易。我都沒去過 General Re 的總部,希望它不是一家皮包公司。別隻有幾個人在那邊,每個月編一些數字發給我,我從來沒去過這家公司。
Executive Jet 是一家分享租賃噴氣式飛機的公司,我收購它之前,也沒去這家公司看過。三年前,我為我的家人購買了一項租賃計劃中四分之一的服務。我體驗過這家公司的服務,感覺它發展的相當好。我看完它的財務數字,就決定買了。一門生意,要是你不能一眼看懂,再花一兩個月的時間,你還是看不懂。要看懂一門生意,必須有足夠的背景知識才行,而且要清楚自己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這是關鍵。我常說的能力圈就是這個意思,要清楚自己的能力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能力圈,重要的不是能力圈有多大,而是待在能力圈的範圍之內。如果主機板中有幾千家公司,你的能力圈只涵蓋其中的 30 家,只要你清楚是哪 30 家,就可以了。你要對這 30 家公司特別瞭解,不是說你要讀很多東西,做很多功課,才能把它們弄明白。我年輕的時候,為了熟悉各行各業的公司,做過大量功課。我做功課的方法是和菲利普•費雪學的,所謂的「四處打聽」的方法。
我出去調研,和公司的客戶聊,和公司的前員工聊,有的時候還和供應商聊,只要能對了解公司有幫助的人,我都找他們聊。我總是找業內人士請教,如果我對煤炭行業感興趣,我會把煤炭公司都跑一遍。我問每個 CEO:「要是你只能買一家煤炭公司的股票,除了你所在的公司以外,你會買哪家的?為什麼?」把得到的資訊拼湊起來,經過一段時間,就能把這個行業弄明白。
特別有意思,每次問關於競爭對手的問題,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我會問:「要是你有一顆子彈,可以用它幹掉一個競爭對手,你會幹掉誰?為什麼?」透過這個問題,能瞭解行業中的佼佼者是誰。任何一個生意,裡面都有很深的學問。
我年輕的時候挑我覺得自己能看懂的公司,下了很大功夫,現在用不著重新做功課了。這是做投資的一個好處,不是一出來什麼新東西,就一定要跟著學。願意學的話,也可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 40 年前看懂了箭牌的口香糖生意,今天你還是能看懂這門生意。這些東西,不會因為時間的改變,就能變出什麼新花樣來。經過積累,腦子裡自然會形成一個資料庫。
有個叫 Frank Rooney 的人,他經營了 Melville 公司許多年。他岳父去世了,留下了 H.H. Brown 製鞋廠。Frank Rooney 請高盛把這家鞋廠賣出去。有一天,他和我的一個朋友在佛羅里達州打高爾夫球,隨口和我朋友說到了這件事。我朋友說:「你可以打電話問問華倫。」他打完球之後給我打了電話,我們聊了五分鐘,這筆交易就成了。
但是我早就知道 Frank 這個人,也瞭解這門生意。我大概瞭解鞋廠這個生意,所以我能做這個決定。在定量方面,我必須決定多少錢合適。價錢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從來不談來談去,不討價還價。我覺得對方的出價合理,我就買。要是不合理,買不到我也不在意,還是和以前沒這家公司時一樣開心。
學生6提問: 可口可樂的公告稱第四季度盈利會下降,亞洲金融危機對可口可樂有何影響?
巴菲特回答:可口可樂剛公佈了三季度業績,公司告訴人們他們第四季度會不好。我喜歡他們的誠實。
在今後20年裡,可口可樂在國際市場的增長速度,會遠遠超過在美國的增長速度。按人均飲用量計算,可口可樂在美國也會增長,國際市場增長的速度會更快。
現在它面臨一段艱難的時期,可能三個月,可能三年,誰都說不好。但不會是20年。因為全世界的人都在努力工作,人們發現可口可樂很便宜,從自己每天的工資裡拿出一丁點就能買一罐,我是一天喝五罐。1936年,我花25美分買6瓶可口可樂,然後拿出去賣5分錢一瓶,那時候一瓶6.5盎司,瓶子的押金是2美分,零售價是5美分一瓶。現在一罐12盎司的,要是週末促銷時買,或者買量販裝的,12盎司的可口可樂還不到20美分。所以說,現在買一盎司可口可樂,價格只是1936年的兩倍多一點。人們收入水平越來越高,可口可樂這個產品卻越來越便宜,人們當然更喜歡了。
在全球200多個國家,可口可樂的人均飲用量每年都在增長,可口可樂有100多年的歷史,在市場中佔據統治地位,太了不起了。可口可樂的銷售額能達到幾百億美元,真正的秘訣是,可口可樂有一個特點,這家公司的所有產品都有這個特點,可樂沒有味覺記憶,9點鐘喝一罐,11點鐘喝一罐,1點鐘喝一罐,5點鐘喝一罐。5點鐘喝的那罐,和早晨喝的一樣好喝。奶油蘇打水,橙汁,葡萄汁,這些都不行,這些喝多了會膩。喜詩糖果就是,每次喜詩新員工上崗的時候,公司都告訴他們所有糖果可以隨便吃,第一天,他們使勁往嘴裡塞,一個星期以後,他們就不怎麼吃了,好像得自己花錢買一樣,因為巧克力吃多了會膩,很多東西都會膩。但是,可口可樂沒有味覺記憶,全世界很多人都喝很多可樂,很多美國人一天喝五罐,健怡可樂的話,一天能喝七八罐。其他飲料都不行。這就是為什麼可口可樂的人均飲用量如此之高。地球上這個區域或者再向北一些的區域,人均飲水量是每天64盎司。這64盎司可以都換成可口可樂,一開始就喜歡喝可樂的人,喝多少都不會膩,換成別的都不行。整天吃一樣東西,沒多長時間就會有些噁心,這是很關鍵的一點。
如今,可口可樂每天在全球賣出18億瓶,這個數字每年都會增加,可口可樂的銷量在每個國家都會增長,在每個國家的人均飲用量都會增長,20年後,可口可樂在國際市場的增長速度會超過美國市場,我更喜歡可口可樂的國際市場,它在國際市場上的增長潛力更大。目前,可口可樂在國際市場上遇到了暫時的困難,但這根本算不上什麼事。
可口可樂是1919年上市的,當時它的股價是每股40美元,一年後,它的股價是19美元,一年內下跌50%,你可能把這當成天大的事,又是擔心「浙糖」價格上漲,又是擔心瓶裝上發難,什麼都擔心,你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說當時不是買入的最佳時機,幾年後又出現了大蕭條,二戰,浙糖定量配給,核武器危機等等,總是有不買的理由。
可要是你當年花40美元買了一股,並把股息再投資,現在值500萬美元左右了。
只要是好生意,別的什麼都不重要。只要把生意看懂了,就能賺大錢。擇時很容易掉坑裡。只要是好生意,我就不管那些大事小事。也不考慮今年明年如何之類的問題。
美國在不同時期都實施過價格管制,再好的生意都扛不住。政府實施價格管制的話,我沒辦法在12月26日提高喜詩的售價,價格管制,我們不是沒經歷過,但政府實施價格管制,不會把喜詩變成爛生意,價格管制總有結束的一天。美國在70年代初就有過價格管制。 好生意,你能看出來它將來會怎麼樣,但是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看一門好生意,你就一門心思琢磨它將來會怎麼樣,別太糾結什麼時候。把生意的將來能怎麼樣看透了,到底是什麼時候,就沒多大關係了。
學生7提問: 能否講講您在商業中犯的錯誤?
巴菲特回答:
你有多長時間?對於我和我的合夥人查理•蒙格來說,我們犯過的最大的錯誤不是做錯了什麼,而是該做的沒做。在這些錯誤中,我們對生意很瞭解,本來應該行動,但不知道怎麼了,我們就在那猶豫來猶豫去,什麼都沒做。有些東西我們不明白就算了,但有些東西是我們能看明白的,本來可以賺幾十億、幾百億的,卻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了。
我本來可以買微軟賺幾十億,但這不算數,因為我一直搞不懂微軟。但是醫藥股,我本來是可以賺到幾十億的,這些錢是我該賺到的,我卻沒賺到。當克林頓當局提出醫療改革方案後,所有的醫藥股都崩盤了。我們本來可以買入醫藥股大賺特賺的,因為我能看懂醫藥股,我卻沒做這筆投資。
80 年代的時候,我本來可以買入房利美大賺一筆,我能看懂房利美,但是我卻沒買。這些都是代價幾億美元或幾十億美元的錯誤,在按一般公認會計原則編制的報表中體現不出來。
至於各位能看到的錯誤,幾年前我買入美國航空優先股是個錯誤。當時我手裡閒錢很多。手裡一有閒錢,我就容易犯錯。查理讓我去酒吧喝酒去,別在辦公室裡待著。但我還是留在辦公室,兜裡有錢,就做了傻事。每次都這樣。
當時我買了美國航空的優先股。沒人逼我,是我自己要買的。現在我有一個八零零熱線電話,每次我一想買航空股,就打這個電話。電話那邊的人會安撫我。我說:「我是華倫,又犯了想買航空公司的老毛病。」他們說:「繼續講,別停下,別掛電話,別衝動。」最後那股勁就過去了。我買了美國航空以後,差點把所有錢都虧進去,真是差一點全虧了。我活該虧錢。
我買入美國航空,是因為它是一隻很合適的證券,但它的生意不好。對所羅門的投資也一樣。我根本不想買它的生意,只是覺得它的證券便宜。這也算是一種錯誤。本來不太喜歡公司的生意,卻因為喜歡證券(低估)而買了。這樣的錯誤我過去犯過,將來可能還會犯。最大的錯誤還是該做的沒做。
當年,我只有 1 萬美元的時候,我從裡面拿出 2,000 美元投入到了辛克萊加油站,結果賠進去了。我這筆投資的機會成本到現在都有 60 億美元了,多大的錯誤啊!每次波克夏股價下跌,我都感覺心裡好受一些,因為我投資加油站的機會成本隨之下降。那可是 20% 的機會成本。我想告訴大家,人們總說透過錯誤學習,我覺得最好是儘量從別人的錯誤裡學。
不過,在波克夏,我們的處事原則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有個合夥人,查理•蒙格,我們一起合作 40 年了,我們從來沒紅過臉。我們對很多東西看法不一樣,但是我們不爭不吵。
我們從來不想已經過去的事。我們覺得未來有那麼多值得期待的,何必對過去耿耿於懷。不糾結過去的事,糾結也沒用。人生只能向前看。你們從錯誤裡或許能學到東西,但最重要的是隻投資自己能看懂的生意。如果你像很多人一樣,跳出了自己的能力圈,聽別人的訊息買了自己毫不瞭解的股票,犯了這樣的錯,你需要反省,要記得只投資自己能看懂的。
你做投資決策的時候,就應該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我要用每股 55 美元的價格買入 100 股通用汽車,理由是……」自己要買什麼,得對自己負責。一定要有個理由,說不出來理由,別買。是因為別人在和你閒聊時告訴你這隻股票能漲嗎?這個理由不行。是因為成交量異動或者走勢圖發出了訊號嗎?這樣的理由不行。你的理由,一定是你為什麼要買這個生意。我們恪守這個原則,這是格雷厄姆教我的。
學生8提問: 能否談談當前脆弱的經濟形勢和利率問題?對將來的經濟形勢怎麼看?
巴菲特回答:
我不研究宏觀問題。投資中最緊要的是弄清什麼事是重要的、可知的。如果一件事是不重要的、不可知的,那就別管了。你剛才說的東西很重要,但是我覺得是不可知的。看懂可口可樂、看懂箭牌、看懂伊士曼柯達,這些是可知的。大家都能看懂這些生意,這些生意是可知的。看懂了公司的生意之後,還要看你得出的估值、公司的價格等等。我們在決定買不買一家公司時,從來不把我們對宏觀問題的感覺作為依據。我們不看關於利率或公司盈利的預測,看了沒用。1972 年,我們買了喜詩糖果,後來沒多久尼克松就實施了價格管制,即使我們提前知道了,又能怎樣?我們沒錯過喜詩,花 2,500 萬買下來了,現在它一年的稅前利潤就有 6,000 萬美元。有的預測我們根本不會,我們不想因為這樣的預測而錯過明智的投資機會。宏觀問題相關的東西,我們根本不看不聽不理會。一般的諮詢機構的套路是這樣的,先把他們的經濟學家拉出來溜兩圈,講一些大的宏觀格局,然後自上而下地分析。我們覺得那些都是胡扯。
就算阿蘭·格林斯潘和羅伯特魯賓,一個在我左耳朵邊,一個在我右耳朵邊,悄悄告訴我他們今後十二個月會怎麼做,我都不為所動,我該出多少錢買 Executive Jet 或 General Re,還是出多少錢,我還是會我行我素。
學生9提問: 和身處華爾街相比,住在偏遠的小城市有什麼好處?
巴菲特回答:
我在華爾街工作過一兩年,我在東西海岸都有朋友。我喜歡拜訪他們。每次和他們見面,都能得到一些靈感。思考投資的最佳方法還是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裡,靜靜地想。要是這樣不行,別的辦法也都沒用。在任何類似市場的環境中,你都很容易受到影響,做出過激的反應,華爾街是個典型的市場環境。在華爾街,你覺得每天不做點什麼都不行。
錢德勒家族花了 2000 美元買下了可口可樂公司,選中了可口可樂這樣的公司,別的什麼都不用做了,該做的事就是不做別的。1919 年都不應該賣,但是錢德勒家族後來把他們的股票賣了。你該怎麼做呢?一年找到一個好的投資機會,然後一直持有,等待它的潛力充分釋放出來。在一個人們每五分鐘就來回喊報價的環境裡,在一個別人總把各種報告塞到你面前的環境裡,很難做到持有不動。華爾街靠折騰賺錢。你靠不折騰賺錢。
要是在座的各位每天都相互交易自己的投資組合,所有人最後都會破產,所有的錢最後都會進到中間商的口袋裡。換個做法,你們都持有一般公司組成的投資組合,50 年裡你們都一動不動,最後你們都會很有錢,你們的券商會破產。券商像這樣一個醫生,他讓你換藥的次數越多,他賺的越多。
他要是給你一種藥,把你的病根治了,他只能做成一筆買賣,一筆交易,然後就沒了。如果他能讓你相信每天換各種藥吃對健康有益,這對他有好處,對賣藥的有好處,你會虧很多錢。你的身體好不了,還會破財。任何刺激你瞎折騰的環境,都要遠離。華爾街無疑就是這樣的環境。
我回到奧馬哈之後,每半年都去大城市一次。我每次都列一個清單,把自己要做的事寫下來,比如要調研的公司等等。這些路費都沒白花,該做完的事,做完了,我就回到奧馬哈思考。
學生10提問: 波克夏和微軟都不派息,您怎麼看?
巴菲特回答:
波克夏將來也不會派息,這個我敢保證。買了波克夏的股票,只要做一件事:把波克夏的股票放到保險箱裡,每年拿出來撫摸一番。開啟保險箱,拿出來,摸一摸,然後放回去。摸一摸,會有極大的滿足感,我一點不誇張。
問題的關鍵是我們能否讓留在波克夏的每一塊錢以較高的速度增長,讓錢生錢。這是我們的任務,我和查理•蒙格,我們自己的錢也在裡面。我們不從波克夏拿多少工資,也不要期權,只想著怎麼讓留在波克夏的每一塊錢以較高的速度增長。這項工作越來越難了,我們管理的資金越多,困難越大。
假如波克夏的規模只有現在的百分之一,我們的收益率會高很多。我們經營波克夏是為股東經營的,但不是為了給股東派息而經營的。目前,我們賺到的每一塊錢,留在公司而沒派發的每一塊錢,我們都讓它生成了更多的錢。把錢留在波克夏,可以賺到更多錢,派息的做法不明智。
即使每個股東收到股息都不用交稅,波克夏派息也是錯誤的做法,因為現在波克夏留下的每一塊錢能賺來更多的錢。我們保證不了將來也能做到,總有一天會到頭的。讓資金持續增長是波克夏的目標,我們只用這一個標準衡量我們的表現。我們不在乎我們的辦公樓有多大,員工有多少。我們的總部有 12 個員工,佔地 3500 平方英尺,波克夏一共有 45,000 名員工,我們會將這一切保持不變。
我們衡量自己的標準是公司的表現如何,只有公司表現好,我們才會得到獎賞。說真的,現在比以前難多了。
學生11提問: 您剛才提到了找到好機會之後一直持有,等待潛力充分釋放出來,怎麼才能知道一筆投資的潛力充分釋放出來了?
巴菲特回答:最理想的情況是,買的時候,你覺得根本不會有這一天。我買可口可樂的時候,不覺得它 10 年或 50 年後就奄奄一息了。可能會發生意外,但是我覺得機率幾乎是零。我們特別想買入我們願意永遠持有的公司。我們希望買波克夏股票的人,也像我們這樣想。我希望買波克夏股票的人打算永遠持有。他們之後可能改變想法,但是我希望他們在最初買入的時候想的是永遠持有波克夏。
我不是說買股票只有這一種買法,只是希望我們能吸引到這樣的投資者,不想讓自己的投資者變來變去。我衡量波克夏的標準是它的無為。如果我是一所教堂的牧師,教眾每個週末都換一半,我不會說:「太好了,看看我的教眾,流動性多高,週轉率多高。」我希望教堂裡每個週末來聽講的都是同一批人。
我們在買公司的時候也是這個思維方式,我們想買自己願意永遠持有的公司。我們現在找不到很多這樣的公司。我剛開始做投資的時候,找到的投資機會特別多,錢很少。在發現了更便宜的股票之後,為了買下來,總是要從手裡的股票中挑一個最不看好的賣出去。現在不一樣了。我們希望自己買入的公司,現在看好,五年後一樣看好。如果找到了大規模的收購機會,為了籌措資金,我們可能進行一些賣出交易,有這樣的問題是好事。
不管買哪家公司,我們買的時候都不設定價格目標。例如,我們是 30 買的,從沒想過漲到 40、50、60 或 100 就賣了,從來沒這樣過。當年的喜詩糖果是一傢俬人公司,我們花 2500 萬買下來了,買了之後就沒想賣。我們沒盤算說,要是有人出 5000 萬,我們就把喜詩糖果賣出去。看一家公司不能總想著多少錢賣出去,看一家公司正確的思維方式是,長期來看,這家公司是否能越來越賺錢?如果答案是能,別的問題都用不著問了。
學生12提問: 請講一下您為什麼投資所羅門公司,還有拯救長期資本管理公司?
巴菲特回答:
那筆投資是 1987 年 9 月份做的,那年道指上漲了 35%,我們賣了很多股票,當時所羅門這隻證券的收益率有 9%。我那時候錢很多,覺得很難找到合適的機會投出去。我不喜歡所羅門的生意,不會買它的普通股,但是我看上了它的可轉換優先股,覺得很合適。我就是這樣投資的所羅門,我覺得我做錯了。
這筆投資的結果最後還好,但這是一筆我不該做的投資。我應該等待,等到一年後買入更多的可口可樂,或者就按當時的價格買入可口可樂,雖然它當時的股價很高。這是我犯的錯。
至於長期資本管理公司那筆投資,先從套利說起吧。我們經過長期投資經驗的積累,熟悉了套利這種操作。我做了 45 年的套利,在我之前,格雷厄姆做了 30 年的套利。可惜的是,做套利投資,我必須守在電話旁邊。因為需要掌握市場的最新動向,我必須親自在辦公室指揮操作,現在我不想做這樣的工作了。除非是有特別大的套利機會,而且是我能看懂的,否則我不會在套利上花時間了。在我的投資生涯中,我可能做過 300 多筆套利。套利是個好生意,是非常好的生意。
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倉位極其分散,但是在所有存在風險的資金中,前十大持倉的資金佔了 90%。我對這十大倉位中的品種有些瞭解,雖然沒到了如指掌的程度,但是憑我的瞭解,我比較有把握,要是折扣夠大的話,我願意買,而且我們也有耐心長期持有,挺過去。裡面有些品種可能會虧錢,但是機率是站在我們一邊的。
我明白這裡面的門道。我們還有一些倉位,所佔比重不大,因為這些投資的規模大不起來。這裡面涉及收益率曲線的變化以及新老國債的差異,這些東西你接觸證券市場久了就學會了,這些不是波克夏的主要利潤來源,只佔我們每年收益的 0.5% 左右。做投資時間長了,積累的知識多了,就能賺到這樣的錢,算是錦上添花吧。我最早做的一筆套利交易中,一家公司宣佈股東可以用股票換可可豆。
那是 1955 年,我買了這隻股票,用股票換來了提取可可豆的倉庫憑單,把可可豆賣出去賺了一筆錢。當時我正好遇到這個機會,以後再也沒碰上這樣的機會,40 多年了,我還沒等到下一個可可豆交易機會,根本沒有,要是有的話,我肯定會記得。長期資本管理公司搞的套利規模特別大。
學生13提問: 請講講您對分散投資的看法?
巴菲特回答:
這個要看情況了。如果不是職業投資者,不追求透過管理資金實現超額收益率的目標,我覺得應該高度分散。我認為 98% 到 99% 的投資者應該高度分散,但不能頻繁交易,他們的投資應該和成本極低的指數型基金差不多。只要持有美國的一部分就可以了,這樣投資,是相信持有美國的一部分會得到很好的回報,我對這樣的做法毫無異議。對於普通投資者來說,這麼投資是正路。
如果想積極參與投資活動,研究公司並主動做投資決策,那就不一樣了。既然你走上研究公司這條路,既然你決定投入時間和精力把投資做好,我覺得分散投資是大錯特錯的。那天我在 SunTrust 的時候,說到過這個問題。要是你真能看懂生意,你擁有的生意不應該超過六個。
要是你能找到六個好生意,就已經足夠分散了,用不著再分散了,而且你能賺很多錢。我敢保證,你不把錢投到你最看好的那個生意,而是再去做第七個生意,肯定會掉到溝裡。靠第七個最好的主意發家的人很少,靠最好的主意發家的人很多。所以,我說任何人,在資金量一般的情況下,要是對自己要投資的生意確實瞭解,六個就很多了,換了是我的話,我可能就選三個我最看好的。我本人不搞分散。我認識的投資比較成功的人,都不搞分散,沃爾特•施洛斯是個例外,沃爾特的投資非常分散,他什麼東西都買一點,我說他是諾亞,什麼東西都來兩個。
學生14提問:
怎麼才能區分可口可樂這樣的公司和P&G這樣的公司?
巴菲特回答:
P&G的生意非常好,它擁有強大的分銷渠道和大量知名品牌。但是,要是你問我,我要是把我的所有資金都投入到一家公司,20年不動,我會選P&G還是可口可樂。
其實P&G的產品線更多元化,但是,比較起來,我認為可口可樂的確定性比P&G的確定性高。要是我在10年裡只能投資P&G一家公司,我可以接受。P&G可以入選我最好看的公司中的前5%。P&G不會被競爭對手打垮,但是從將來二三十年看,在P&G和可口可樂之間,我更看好可口可樂的銷量增長潛力和定價權。現在可口可樂提價不太容易,但是你想想,每天賣出10億多瓶,1瓶多賺1美分,一天就多賺1000萬美元,我們擁有可口可樂8%的股份,其中,80萬美元的利潤是波克夏的,這個不難。我覺得可口可樂漲1分錢也不貴。現在可口可樂在大多數市場中提價還沒到時候。但是假以時日,可口可樂每賣出一瓶都能比現在賺得更多。我敢肯定,20年後,可口可樂每賣出一瓶都能賺得更多,而且可口可樂的銷量也會比現在增加很多。我不知道可口可樂漲價能漲到多少,銷量能增加多少,但是我知道它的售價和銷量都會往上走。
P&G的主要產品,在市場佔有率,銷量增長潛力方面,都不如可口可樂。但是,P&G的生意也是好生意。我可以接受在20年裡,只能把我家的所有資產都投入到P&G這一隻股票中。
我可能更看好一些別的公司,但是這樣的好公司太少了。
學生15提問:
您願意買入麥當勞,並持有20年嗎?
巴菲特回答:
麥當勞有許多有利因素,特別是在國外市場,麥當勞在國外的很多地方比在美國更好,這個生意其實是越來越難做的,人們一般不願意吃,除非孩子要去,大人們一般不願意天天都吃麥當勞,人們今天能喝五罐可樂,明天還能喝五罐,麥當勞的快餐生意不如可口可樂的飲料生意好做,要是一定要從裡面選一家公司的話,快餐行業在全球規模巨大,選麥當勞沒錯,麥當勞的競爭優勢是最強的,大人們不是特別喜歡吃麥當勞,但是孩子們很愛吃,大人們也還可以,但是不是特別喜歡。
麥當勞這幾年的促銷活動越來越多,它越來越依賴促銷,而不是靠產品本身賣得好,我還是更喜歡產品本身賣得好的生意。我更喜歡吉列。人們買鋒速3,是因為他們喜歡鋒速3這個產品本身,不是為了得到什麼贈品才買的。我感覺吉列的鋒速3這個產品,從根本上來說更強大。應該是這樣。我們持有不少吉列的股份,每天晚上,想想一兩億男人的鬍子都在長,你睡覺的時候,男人們的鬍子一直在長,你就能睡得很踏實。再想想,女人們都有兩條腿,這就更好了。這個方法比數綿羊管用多了,要找就找這樣的生意。
麥當勞就不一樣了,總想著下個月搞什麼促銷活動對付漢堡王,要擔心漢堡王簽下了迪斯尼,自己沒簽下來,怎麼辦?雖然麥當勞這樣的生意也能做得很好,但我喜歡那些不靠促銷打折也能賣得好的產品。麥當勞是好生意,但是不如可口可樂。比可口可樂還好的生意本來也沒幾個。麥當勞的生意還是很好的。以快餐行業選一家公司,我會選DQ冰激凌,不久之前,我們收購了DQ冰激凌,所以我厚著臉皮在這說DQ的好話。
學生16提問:
您如何看待公用事業行業?
巴菲特回答:
我花了很長時間思考這個行業,因為這個行業可以投入大量資金。我還考慮過整體收購公用事業公司。奧馬哈有個人就經營著一家名叫 Cal Energy 的公用事業公司。這個行業裡,有一點我還沒太搞明白,我不知道放松管制對行業會產生什麼影響。我能預見到的是,失去了壟斷保護,許多高成本生產商陷入困境,大量價值會被毀滅。
我確定不了誰會成為受益者,能得到多少好處。顯然,能源生產成本低的,水利發電成本為2美分每千瓦時的公司,擁有巨大優勢。成本雖然低,但是能賺到多少錢?除了自己周圍的區域,能覆蓋的市場有多大?這些東西我還不清楚,還不確定這個行業十年後會怎樣。但是我會接著想,一旦想明白了,需要行動,我就行動。我覺得我能看懂公用事業公司,使用者需求是確定的,現在公共事業公司很便宜,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不知道十年後誰會賺錢,所以我還沒投資。
學生17提問:
為什麼今年大盤股跑贏了小盤股?
巴菲特回答:
我們不管一家公司是大盤、小盤、中盤、還是超小盤,我們不管這些東西。我們只考慮這麼幾點:
這家公司的生意我們能不能看懂? 這家公司的管理層我們喜不喜歡? 這家公司的價格是否便宜?
從管理波克夏的角度出發,我們要將Gen Re大概750億到800億美元的保費用於投資,這麼大的資金量,我只能買大公司,所以我只想投資五個生意。如果我投資的是10萬美元,我才不管什麼大盤、小盤呢,我就找我能看懂的公司。
總的來說,過去十年裡,大盤股所代表的公司業績特別好,遠遠超出了人們的預期。這十年裡,美國公司的淨資產收益率高達20%左右,十年前哪有人想到大公司的淨資產收益率能有這麼高,這還是大公司的平均水平。因為利率較低,而且大公司的資本回報率較高,所以大公司的估值得到了巨大提升。把美國所有公司當成一隻債券,以前它的收益率是13%,現在增加到了20%,自然更值錢了。
這幾年大公司的收益率很高,能不能一直保持下去就不定了,我對此持懷疑態度。因為我們的資金量太大,我投資的時候受規模限制,否則的話,我根本不考慮公司的大小。我們買喜詩糖果的時候,是花2500萬美元買的。現在要是能找到一個喜詩糖果這樣的公司,別看我們規模這麼大,我還是願意買。重要的是確定性。
學生18提問: 請講講您對房地產(債務)證券化的看法?
巴菲特回答: 房地產債務證券化工具大量湧現,現在已經成為資本市場的一大頑症。住宅抵押貸款還可以,但商業房地產抵押貸款證券已陷入停滯。我覺得你想問的應該是資產證券化的問題。以公司的形式持有房地產非常不利。如果是個人持有,只需交一次稅,但透過公司持有,還要交納公司所得稅,以公司形式持有要交兩遍稅。何必這樣呢?這樣做的話,要從收益裡拿出一大筆錢交稅。
房地產投資信託基金 (REIT) 是一個途徑,用不著交兩次稅,但是這些基金的運作需要費用。假設投資房地產獲得的收益率是 8% 左右,買REIT的話,算上股票期權等各項成本,從收益率里扣掉 1% 到 1.5%,這樣投資房地產的收益率也沒多高了。或許錢少的人,比如只有 1,000 美元或者 5,000 美元,想投資房地產的話,可以買REIT,但是如果你有 100 萬美元或 1,000 萬美元,最好是自己直接買房產投資,用不著找中間商,把利潤分給他們一份。
總的來說,我們在房地產領域沒發現特別看好的投資機會。有的時候人們看不懂一些大型房地產公司,以德克薩斯太平洋房地產信託為例,它有 100 多年的歷史,在德州有幾百萬英畝的土地。它每年將這些土地的 1% 賣出去,拿這個賣地的收入計算自己的價值,說自己被市場嚴重低估了。要是你真擁有這麼多土地,你就明白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土地沒那麼容易流通。你想從土地裡拿出 50% 或 20%,賣出去辦不到,連流動性不足的股票都不如。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擁有一家房地產公司,要運作大片的土地有多難,所以他們給很多房地產公司的估值很離譜。
在今年的市場上,REIT表現很差,將來人們不看好它們的時候,它們的價格甚至會遠遠低於它們持有的土地,這太有可能了。到時候,REIT可能值得考慮,問題是管理層,願不願意放手,他們可能會和投資者對著幹,捨不得他們的收入和福利,和股東產生利益衝突。有的REIT的管理層口口聲聲說它們的資產多優秀,被低估的多嚴重,背地裡,卻在賣自家的股票,你說怪不怪?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他們說自己的股票 28 美元很便宜,然後卻在 28 美元大量賣出,明顯的言行不一致。不過,我們在關注房地產行業。
查理和我都能看懂房地產生意,什麼時候出現大的投資機會,我們願意投資。如果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情形出現在了房地產領域,我們願意出手,問題是別人也會搶著出售,價格很難讓我們動心。
學生19提問: 您是否更喜歡下跌的市場?
巴菲特回答: 我不知道市場會怎麼走。我更願意看到市場下跌,這是我的一廂情願,市場該怎麼走還怎麼走。市場不懂我的感受。要投資股票,這是你必須首先學會的一個道理。你買了 100 股通用汽車,一下子,你就對通用汽車有感情了。它跌了,你很生氣,你會說:「要是漲到我的成本價,我就又能高興起來了。」它漲了,你可能說:「我多聰明啊,我真是太愛通用汽車了。」這些情緒都來了。股票哪知道你買沒買它,它就待在那,不管你買沒買,也不管你多少錢買的。
不管我對市場產生什麼感情,它都不理我,沒有比市場更鐵石心腸的了。在今後十年裡,在座的各位都是要淨買入股票的人,而不是要淨賣出股票的人,各位都應該希望股價更低。如果今後十年裡,你是吃漢堡的,不是養牛的,你肯定希望漢堡的價格下降。如果你常喝可口可樂,但是沒有可口可樂的股票,你會希望可樂的價格下降,希望週末去超市的時候,可口可樂能有促銷。去超市買可樂的時候,你希望可樂便宜,不希望可樂貴。
紐約股票交易所就是一個可以買到各種公司的大超市。你要買股票,你希望出現什麼情況?你希望這些股票一直跌,這樣你才能買的更合適。等到二三十年之後,當你要把積累的錢拿出來花的時候,或者你的子女幫你花的時候,那時候你才希望股價高。
格雷厄姆在《聰明的投資者》的第 8 章中講到了對待股市波動的態度,還有講安全邊際的第 20 章,我認為在所有關於投資的著述中,沒有比這兩章更重要的了。我是 19 歲的時候讀到第 8 章的,我一下子豁然開朗,明白了我前面講的那些東西。但是我是看了這本書才明白的,不是自己想明白的,是格雷厄姆在書裡講的。要不是看了這本書,可能再過 100 年,我還是覺得股價上漲好。
我們希望股價下跌,但是我不知道市場會怎麼走,過去從來不知道,將來也不會知道,我根本也不往這上面想。股市大跌的時候,我更仔細地檢視有什麼值得買的,我知道大跌的時候更容易買到好貨,更容易把錢用好。
學生20提問: 如果能重新活一次,為了讓生活更幸福,您會怎麼做?
巴菲特回答: 希望我的回答,大家聽了不會覺得不舒服。要是我重新活一次的話,我只想做一件事,選能活到 120 歲的基因。
我其實是非常幸運的。我經常舉一個例子,覺得可能會對各位有啟發,所以花兩分鐘時間講講。假設現在是你出生前 24 小時,一個神仙出現了,它說:「孩子,我看你前途無量,我現在手裡有個難題,我得設計你出生後生活的世界,我覺得太難了,你來設計吧。你有 24 小時的時間,社會規則、經濟規則、政府規則,這些都給你設計,你還有你的子孫後代都在這些規則的約束下生活。」
你問了:「我什麼都能設計?」神仙說:「對,什麼都能設計。」你說:「沒什麼附加條件?」神仙說:「有一個附加條件。你不知道自己出生後是黑人還是白人,是富有還是貧窮,是男人還是女人,是身體健壯還是體弱多病,是聰明過人還是頭腦遲鈍。你知道的就一點,你要從一個裝著 58 億個球的桶裡選一個球。」我把這個叫卵巢彩票。你要從這 58 億個球裡選一個,這是你一生之中最重大的決定,它會決定你是出生在美國還是阿富汗,智商是 130 還是 70。選出來之後,很多東西都註定了。你會設計一個怎樣的世界?
我覺得用這種思維方式可以很好地看待社會問題。因為你不知道自己會選到哪個球,所以在設計世界的時候,你會希望這個世界能提供大量產品和服務,你希望所有人都能過上好日子。你會希望這個世界的產品越來越豐富,將來你的子孫後代能越過越好。在希望世界能提供大量產品和服務的同時,還要考慮到有的人手氣太差,拿到的球不好,天生不適合這個世界的體系,你希望他們不會被這個世界拋棄。
我天生非常適合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我一生下來就具備了分配資金的天賦。這其實沒什麼了不起的。如果我們都被困在荒島上,永遠回不來,我們所有人裡,誰最會種地,誰最有本事。我再怎麼說我多擅長分配資金,你們也不會理我。我趕上了好時候。蓋茨說,要是我生在幾百萬年前,早成了動物的盤中餐。
他說:「你跑不快,也不會爬樹,什麼都不行,剛生下來就得被吃了。你生在今天是走運。」我確實是走運。在座的各位,可以問問自己,假如這有個桶,裡面裝著 58 億個球,代表全世界的所有人,你先把自己的球放進去,然後別人從裡面隨機拿出 100 個來,讓你從中選擇一個,你願意把自己的球放回去嗎?
在這 100 個球裡,大概有 5 個是美國人,95 比 5。要是你還想做美國人,得選中那 5 個球中的一個。其中一半是男,一半是女,你願意選什麼?其中一半是智商低於平均水平,一半是智商高於平均水平。你想把自己的球放回去嗎?你們大多數人應該都不願意放回去,再從那 100 個裡面再選一個。既然如此,在座的各位,你們相當於承認自己是全世界的所有人中最幸運的 1%。我自己就這麼想的。
能出生在美國,我覺得自己很幸運。當我出生的時候,出生在美國的機率是 50 比 1。我為我有好父母感到幸運,我為我的一切感到幸運。我感到幸運,我天生適合市場經濟,我的才能在這裡得到回報實在太高了。很多人和我一樣是優秀的公民,他們有的帶領童子軍、有的在週末講課,他們支撐著和睦幸福的家庭,但是他們的天賦和我的不一樣。我運氣實在太好了,我希望還能有這麼好的運氣。
既然我運氣這麼好,我就要把自己的天分發揮出來,一輩子都做自己喜歡的事,交自己喜歡的人。只和自己喜歡的人共事。要是有個人讓我倒胃口,但是和他走到一起,我能賺 1 億美元,我會斷然拒絕,要不和為了錢結婚有什麼兩樣?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為了錢結婚,要是已經很有錢了,更不能這樣了,你們說是不是?我不為了錢結婚。
我還是會一如既往地生活,只是不想再買美國航空了!
謝謝!